&esp;&esp;李大夫在这一问又一问中汗湿一身，“老夫行医多年，宁大人口中所述也并非不曾见过。”他道，“小儿痫证，也并不全是只呈呆滞之状。”

&esp;&esp;“太予圣惠方将癫、痫合为一病。”

&esp;&esp;“但老夫就诊过的那些孩子，即不癫不狂不痫，也不曾有过癫痫之况。”

&esp;&esp;“这些孩子少时基本多不被人所喜，却在某方面有极为过人之处，他们俱人骇人，连与人相言都是困难。”

&esp;&esp;“但在他们眼中，却自成一个世界。”

&esp;&esp;“若是少时加以引导，未必不能纠正，若是长成，却已然成了定局，再难痊愈。”

&esp;&esp;宁轻鸿搁下手中的金铜环，碰在瓷盘中，发出清脆一声响，他轻声问，“那此子到底傻还是不傻？”

&esp;&esp;李大夫道，“老夫所言是少例。”他似乎知晓宁大人口中所言是何人，“只是在老夫看来，此子若有过人之处，可待人做事，心中所想却如三岁痴儿。”

&esp;&esp;“两者合一，未必不能存。”

&esp;&esp;“比如像您一般——”

&esp;&esp;这不就是拐着弯骂千岁爷吗？

&esp;&esp;拂尘面色骤变，厉声道，“住嘴！这等冒犯之言，休要再言语——”

&esp;&esp;他话音未落，门外突然连滚带爬进来一人，那下人道，“爷！不好了！”

&esp;&esp;“陛下同您养的那只鹦鹉吵起来了！”

&esp;&esp;“这，那鹦鹉是您喜爱之物，陛下又身份尊贵，小的们实在不知要如何处置。”他满脸苦色，“爷，您快去瞧瞧吧。”

&esp;&esp;正想呵斥的拂尘不敢置信地问，“你说什么？”他神色复杂，“谁和谁吵起来了？”

&esp;&esp;那小厮神色也极其复杂，重复了一遍，“陛下同千岁爷养的那只鹦鹉——”

&esp;&esp;“聒噪。”

&esp;&esp;宁轻鸿吐出二字。

&esp;&esp;下人连忙跪倒在地，战战兢兢不敢再发一言。

&esp;&esp;宁轻鸿按了按眉心，“将鹦鹉杀了便是，滚下去。”

&esp;&esp;下人连忙应下，爬起来躬身退下。

&esp;&esp;在他快要跨出门槛时，身前不远又传来一句，“慢着。”

&esp;&esp;宁轻鸿微叹一口气，“罢了，将李大夫好生送回去。”他看向老者，似笑非笑，“再瞧吧。”

&esp;&esp;他又吩咐拂尘，“让库房给李大夫拿赏，这瓷盘也先收起来，随我去瞧瞧。”

&esp;&esp;珞阁。

&esp;&esp;乌憬坐在廊边的木栏上，靠着边上的偌大梁柱，气闷地别过脸。

&esp;&esp;与他隔了一个廊柱的顶上挂住一个金丝笼子，里面跳着一只红领绿的鹦鹉，咯咯叫嚣着，“小傻子，小傻子！”

&esp;&esp;到底是学舌，音调古怪，却比平常更多了几分嘲讽，阴阳怪气地让乌憬心里越发地憋屈。

&esp;&esp;他竟然吵不过一只鹦鹉！

&esp;&esp;奇耻大辱！

&esp;&esp;乌憬嘟嘟囔囔地道，“你才是傻子。”

&esp;&esp;鹦鹉听到后更加嚣张地又喊了两句，声音尖利又洪亮。

&esp;&esp;乌憬捂住耳朵。

&esp;&esp;气死了。

&esp;&esp;他方才还在逗着这只鹦鹉玩，不知怎么，它就对着自己叫了起来。

&esp;&esp;乌憬驳回一句，这只鹦鹉能紧跟着回十句，他越听越气，越听越憋闷，又怎么都说不过。

&esp;&esp;偏生这还不是他养的鹦鹉，想教训不行。

&esp;&esp;“乌乌？”

&esp;&esp;他头顶突然传来温和的一声。

&esp;&esp;鹦鹉的声音顿时消失了，它收起大张的翅膀，跟个鹌鹑似的窝回底下垫着的木屑中。

&esp;&esp;同御花园的野犬一般，懂得趋利避害。

&esp;&esp;乌憬愣愣地抬头，跟如同华藻披衣的宁轻鸿对上视线，霎时忍不住委屈地瘪瘪嘴。

&esp;&esp;宁轻鸿俯下身，半挽的墨发也随之垂落在乌憬身上，“怎么坐在栏边上，多危险。”

&esp;&esp;宁轻鸿牵住乌憬的手，将人带下来，“好了，哥哥才换完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