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天儿是阴沉沉的,时不时刮来一阵风,吹得人脸皮发皱。
罗定春回了院子,他解下披风,问一旁的仆从:“我走之后,奶奶在做什么?”
连翘进了屋,说:“大爷走后,奶奶说有些闷,说是要去前边儿的阁楼逛逛,让我们都不要跟着。”
“让你们不跟着,就当真不跟着?”罗定春皱紧了眉。
这些丫鬟,没有一个比小蛮机灵。
他转身出了屋子,去了前边儿的阁楼。
阁楼里静悄悄的,一丝声响都无,罗定春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他上了楼,将整个阁楼都看过了,薛芝根本不在。
待回了屋子,他一瞧门口的连翘,再也没忍住怒意,反手打了一巴掌:“你家奶奶若有个好歹,你也活不成。”
连翘捂着脸,脸色煞白,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
不知何时城内下起了雨来。
临街的铺子都关起了窗,街上空荡荡的,连只狗都没有。
薛芝穿着一件藏青色的袍子,身姿纤细,她带着帷帽,面色沉静,举着伞走在雨中,起起伏伏间,她腰间的那枚精致的玉葫芦,十分显眼。
不一会儿,她便走到了一处巷子口。
这便是澹台府旧址所在,长鸣巷。
噼里啪啦的雨滴砸在伞面上,阻绝了部分声音。
薛芝嘴唇嗫嚅,她说:“澹台雯一案,今日必结。”
暗自谋划借刀杀人
◎“去死吧!哈哈哈哈!”◎
雨势变小,薛芝撑着伞慢慢走近了巷子。周遭十分安静,自打澹台雯一案后,这条巷子里的人,死的死,搬的搬,到如今,这处便是个死巷了。
薛芝走过一处水凼,翠青色的并蒂莲绣鞋上沾染了几点污泥,裙摆处也多了一些脏污。
长鸣巷很久没人住了,到处都是乌糟糟的,泥巴地被雨水洗刷后,变得泥泞难行。
没一会儿,绣鞋上便沾染上了许多泥泞,薛芝却恍若未闻,她甚至没有提起裙摆,更没有低头注意脚下。
她只是盯着长鸣巷的深处,一步一步往深处走去。
“澹台姝。”她语气漠然:“还不现身?等着我请你不成?”
巷子里静悄悄的,一丝声响都没有。
薛芝面色未改,她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在一处破旧的宅子门前停下。
宅子很破很旧,宅门四分五裂倒在地上,她站在门口往里望,可以看见宅子里面的院子,杂草丛生,院子里还有一口枯井,井边同样长满了草。檐下的红柱子上痕迹斑驳,窗户上的绿漆掉得差不多了
雨停了,薛芝收了伞,将伞放在门口,进了宅子里去。
风吹过,吹起她的帷帽纱帘。少顷,她取下帷帽,露出一张略显苍白的面容。
她将帷帽拿在身侧,慢悠悠地走在院子里,她垂眸看着地上的杂草,轻声开口:“让我猜猜,你为什么杀了澹台雯。”
“我听说,澹台雯生性爽朗大方,待人处事面面俱到,澹台家主很是看重她。”
“街坊邻居对她也格外关照,澹台家的叔叔伯伯们都对她也很看重。”
“澹台家大大小小的事,都须得她点过头才算作数。”
“更听说。”
她拿脚踩倒了一簇杂草,往那口枯井的方向走去:“澹台家主还想将她嫁入贵胄皇亲世族,”
“有这么个姐姐,你心里是什么感觉?”
薛芝说到这儿,她笑了笑:“我想大概很多人都不知道,你其实是澹台家的养女。”
“你性子怯懦,且……”
薛芝还没说完,一阵疾风从身后刮来,将她吹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急什么。”幸而她扶住了斑驳的红柱子,才没有倒在杂草中。
她拍了拍衣裙,扔开帷帽,继续朝枯井走去。
“你性格怯懦,澹台雯却英姿飒爽,她颇有女中豪杰的风姿,备受瞩目。”
“而你……”
“闭嘴!”澹台姝站在薛芝身后的廊檐下,恨恨地瞪着她:“你得意什么?你知道这些有什么用?你有证据吗?没有吧?”
薛芝站住脚,回眸看她:“恼羞成怒了?我还没说到重点呢。”
“薛芝。”澹台姝朝她走去,面容身形皆如少女一般,声音却粗粝难听:“你逞什么能?以为有阴阳眼就了不起?你的命,够活几回?”
“你重生成康敏,只不过是机缘巧合,下一次,恐怕你就没有能重活的机会了。”
“所以,”她歪了歪脑袋,看着薛芝,神色好奇:“你为什么不停手?你这次若是再死了,怕就没有再一次的机会了。”
薛芝站在井边,静静地看着她:“我其实也很好奇一件事。”
“你为什么杀了澹台雯?”
“我查过你。”薛芝紧了紧身上的披风,不疾不徐道:“虽然很是嫉妒澹台雯,却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