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芝将不停颤抖的罗定妍抱回了院子,亲自用热水给她洗了身子和头发,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洗完后,小丫头已经睡过去了,一双眼肿得似核桃一般,脸上也有一些细微的伤口。
薛芝坐在一旁,静静看着她的睡颜。
“奶奶。”丹书上前:“您也去洗洗吧。”
薛芝这才起身来,也用热水洗了洗。
等她洗完,丹书也查到了一些事,正同她禀报。
“奴婢听说。”丹书拿着帕子,替她擦着一头如瀑的青丝:“是夫人让妍姑娘去了院儿里,然后让人事先准备了木箱子和那些鱼虾。”
“看来夫人这次发病,有些厉害。”
薛芝从她手里拿过帕子,神色自若:“我总觉得不对劲儿。”
“我刚嫁进罗家的时候,母亲也没有怎么发过病,好像是有两回发病,被我看见了,但是后边儿,也没怎么犯过了。”
她轻轻擦着发尾的水珠,笃定道:“这里头,一定有蹊跷。”
“奶奶是怀疑有人对夫人下了手?”丹书却不这么认为:“谁能做到这样?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操控人,随时随地,奴婢从来没有听说过。”
“我也没有听说过。”薛芝放下手里的帕子:“可是没有听说过,就不代表没有。”
“夫人的病,由来已久,奶奶想查吗?可是咱们现在也没有什么头绪,不知道从何查起。”丹书劝道:“我以为,咱们现在可以先将岑家姑娘的事查清楚了才是,等这事真相大白、告一段落了,咱们再来查夫人的事,也是行的。”
薛芝点点头,将帕子给了她:“你说得对,是我想太多了。”
丹书继续替她擦着头发,薛芝坐在妆镜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恍然看见了自己的两分影子。想到这里,她不由微哂。
再这么下去,这张脸恐怕会真的成为她的脸,成为薛芝的脸。
她的目光从台上掠过,忽然凝住——
“这是哪里来的?”她指着台面上的一个精美的玉葫芦问,语气有些冷。
丹书:“这不是一直都在这里吗?奶奶怎么了?”
薛芝盯着那玉葫芦看了半天,才收回目光:“没什么。”
罗定春回府后,听说了罗定妍的事,顿时怒不可遏,想要去找裘氏。
薛芝将他拦住:“你冲动什么,你现在去找母亲,又有什么用?非但没有用,反而还会徒增烦恼,满腔是气。”
亏得有她拦住,罗定春果然是冷静了下来,他略一思忖,问:“妍姐儿去哪里了?她可还好?怕是吓坏了。”
“是吓坏了,一双眼哭得又红又肿,嗓子也哭哑了。”薛芝语气轻轻,试图安抚他:“我把她抱回来了,洗洗后她便睡了,才刚,我把她叫醒,让她吃了些东西,喝了点儿水,便又睡去了。”
“在哪里?”
“在书房的床上,那边安静,没有人吵着她。”
罗定春去看了罗定妍,见她乖乖巧巧地睡着,他一颗心便放回了肚子里去。
“方才多亏了你拦着我。”他坐了下来,抿了抿唇瓣:“我也明白,去找了人,又有什么用,不过是无用功,只让自己更气了而已。”
薛芝:“也难为你自己想明白。”
“妍姐儿和我不一样。”罗定春抬手覆在额上:“她和母亲的感情还是较为深刻的,所以,这件事一定把她吓得不轻。”
“这几日我都会陪着她的,你放心就是。”薛芝安慰道:“索性让她搬来咱们院子,我陪她些时日,也免得她担惊受怕再单独遇上母亲。”
“这是,这不是长久之计。”她思索着:“我们总得想个法子,将此事了结了才是,如若不然,还不知道今后会发生什么令人出乎意料的事。”
“没有法子。”罗定春说:“这么多年了,什么法子都试过了,若是有用,早就见效了。”
薛芝问他:“母亲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病的?这个你记得吗?”
罗定春沉默片刻,轻声说:“不记得了。”
……
罗定妍这几日都是住在薛芝夫妇院儿里的,罗定春在的时候,她便缠着罗定春。罗定春上朝去后,她便又黏着薛芝,时时刻刻。
“妍姐儿以后都不想再吃鱼了。”她趴在桌沿,双手垫在下巴处,挤出层层叠叠的双下巴,娇憨可爱。
薛芝笑着摸了摸她的发髻:“那妍姐儿想吃什么?”
“现在什么都不想吃。”罗定妍一双眼亮晶晶的:“嫂嫂,我可以在屋子里玩儿吗?”
薛芝颔首:“自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