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爱艾波吃饭的模样。她从不挑食,对所有的菜肴一视同仁,每次都要吃尽碗里最后一粒米、用面包擦去碗里最后一点汤汁。她偷听隔壁桌谈话,那心不在焉的模样是那么可爱,让他由衷地想要亲吻。
那三个意大利裔又在说维加斯和莫格林。这一定有她的手笔。他想。
他怀着隐秘地骄傲亲吻她,像是远行的人收纳行李,将她的一举一动刻进脑海,以便在没有她的、晦暗无趣的日子里拿出来回忆。
这回忆很快就用上来,只不过结果并不好。
那天晚上,躺在宿舍的单人床上辗转反侧,迈克尔回味着相处的点点滴滴,忽然惊觉。要是那天父亲夺去她权力的行为是真的。那么她和包括程乔义在内的等家族以外的人谈论拉斯维加斯的事务,是否存在一星半点的、背叛家族的可能?
真是这样,他又能怎么做?难道他能揭发她,让父亲或者桑尼处死她?还是说能把她关起来,永远做他的禁脔、剪去翅尖的鸟?
迈克尔不由苦笑,无论哪一种他都不舍得。哪怕想一想,心脏便不可遏止地产生钝痛,如同锈刀切割血肉,模糊成一片地疼。
她是艾波,她有权力做任何事。他愿意相信她,相信她对父母兄弟姐妹也怀着和他一样的爱。如果、如果真的有刀兵相向的那一天,他大概……会站在她那一边。
胡思乱想了一夜,第二天他正式回到久违的校园。
曾经朋友已经毕业,课堂上的同学要么和艾波同岁要么比她大一岁,他和他们不远不近地相处着。
前往书店采购教材,店员推销伍尔夫的书,他下意识地买了全部,“艾波会喜欢。”
路过水果摊时,他买了一兜橙子,“留到周五给艾波尝尝。”
就连吃早餐,他都会想起她,“这个面包太软,艾波一定不吃,这个咖啡味道不酸、加牛奶很适合艾波。”
……
等到这个周末,大半个学校的人都说他已婚,家里有一位妹妹那样的小妻子。
传言飘进迈克尔耳朵里的时候,他本人微微一愣,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确实该考虑结婚事宜了。
至少他该准备好戒指,等她说可以结婚的那一刻,将戒指拿出来,好证明他时刻期待着、盼望着与她共度一生。
24
某人去新罕纳什尔了,艾波的时间一下子充裕起来。倒不是他会占用她的时间,而是有他在的地方,她的注意力老是不够集中。
——他不说话,那张脸孔冷漠得像是闪烁锋芒的骑士铠甲,她想看;他一开口,浓郁的眉眼瞬间生动起来,像是壁炉里煨着的板栗,裂开一道香甜软糯的口子,她更是移不开眼。这家伙哪怕嘴巴里塞满卡梅拉强行投喂的蛋糕,依然帅得堪比明星……唔,应该说更加迷人。
迈克尔一离开,她不再分心,效率显著提高,所有工作有条不紊地展开,困难当然存在,但都是小问题,一切按照她的意志进行着。
康妮订婚晚宴这一天,纽约几大家族的部分高级成员悄悄抵达林荫道,混在亲朋好友之间,不算突兀。
莫格林和未婚妻的父亲唐维多科里昂一道迎客。
艾波站在窗前,看着院门口那些客人。
教父们混到如今这地位,谨慎是必不可少的素质。如非波及统治的谈判不会轻易出场。事实上,他们愿意派来得力干将已属重视。毕竟,这只是一场小小的追加投资入股的吹风会。
“巴西尼家族的加西亚、斯特拉齐家族的马克和艾文斯、塔塔利亚家老大。哦还有罗斯手底下的罗萨托,人来得真齐。”佩吉低声感叹,“一个个的,看来都缺钱。”
“钱嘛,谁不嫌多呢?”艾波看向金发女孩,“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参与这个项目?”
“我可没这胆子。”佩吉嗤笑一声,“五万刀一股,每年营业额百分之一的分红。我看啊,起码五年回本,我有这钱做什么不好?”
“诶,这你就错了,年利润没那么低。”艾波笑眯眯地算给她听,“战争即将结束,经济高速发展近在眼前。以牛奶、牙刷和皮鞋为例,一月为基准,计算了五个月的价格变化,指数呈逐步上升趋势”
“打住打住,”佩吉抱怨道,“经济学的恶心嘴脸,用一串专业术语把人脑袋搞乱,然后就可以掏人口袋里的钱了。反正我是一个字儿都不信的。”
艾波笑容扩大:“这些人也是这么想的。但人总有欲望,一个人说会赚钱时他不信,一百人说、他可能就犹豫着去相信了。”
“不过,”她话锋一转,“别看斯特拉齐家族来了两位,实际立场最坚定。”
家族首领安东尼斯特拉齐,手底下握有码头工会和卡车工会,和政治机器联系紧密,内部组织力很强,不会轻易背叛。
“罗斯算得那么精,只怕在观望。”佩吉收敛笑意,若有所思地补充,“塔塔利亚一直是个软骨头,拿不出自己的主意。所以这场游戏的关键在于加西亚。”
“是啊……”艾波望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