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得到消息说叛乱的流寇红巾军已经打到隔壁的阳曲府,那边早已被杀的尸山血海血流漂橹。
因此为了避开这一波战乱,霍家举家迁徙,而其他慌不择路的小家族和富户为了安全不得不依附于霍家的势力跟着一起离开。
这也是程家不便公开长女身世的原因之一,宋时有疾,经过一年的治疗还是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如果和霍家联姻必然招致不满,霍家和程家交往密切,程嘉柔从小往来于霍府,霍家对程嘉柔一直很满意,突然换人,必然会导致两家都尴尬。
这个动荡的时局,程家是绝不能失去和霍家的关系的,任何一点会破坏两家关系的因素都会被程德政亲手扫除。
楚氏坐在马车之中,抱着才六岁的儿子,眼眶微红,旁边程嘉柔虽然才十二岁,但是五官精巧,举止端庄,已经能看出日后是个美人了,此刻她也是一样双眼微红,显然也是同楚氏一般无二的难过,但是还是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轻声细语的安慰着楚氏。
楚氏闭上眼,想到那个得而复失的失语女儿,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复杂和伤痛,虽然把她接回来后女儿性格并不讨喜,但是毕竟是自己身上的肉,看着她就这么掉下悬崖,尸骨无存心中也不禁有些痛彻心扉,同时还涌上一股淡淡的解脱感,想到此处,她内心的愧疚不由的更加浓烈,手中不由的抱紧了儿子。
程嘉柔垂下眼帘,俯下身趴在楚氏的膝盖旁,语气轻柔道:“娘亲,你还有嘉望和嘉柔呢……妹妹如果泉下有知,也不会想看你这么难过的。”
一边说着泪珠大颗大颗的濡湿了楚氏的裙子,显然也是十分哀恸。
年幼的程嘉望还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只是笨拙的去拂去楚氏脸上的泪痕,一只手还拍拍姐姐的头发,忙的不可开交,然后小声抱怨道:“娘亲和大姐都哭了,二姐怎么还在自己马车睡觉,都不来帮我?”
听到程嘉望的话,程嘉柔的身体一顿,心中那丝复杂的惆怅悔意消失的无影无踪,翻滚出一道淡淡的酸意。
明明弟弟自小都是自己带着的,但是他偏偏就是很喜欢宋时,哪怕她不会说话,也不影响他经常跑去二姐的院子里玩。反而看起来比自己还亲,他们明明相处不过才一年。
就连父亲也对宋时也是笑的多,母亲也从不逼她学什么人情往来言行举止。
她被偏爱的总是那么明显,想到那些飘荡的传闻,程嘉柔咬紧下唇,泪水没入楚氏的裙摆,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谁而流。
楚氏闻言,再也抑制不住,拿手帕捂脸伏倒在一侧的车厢壁上。
程嘉望这时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不由的也跟着哭了起来。
三个人哭成一团,良久,程嘉柔才将程嘉望抱出来,让丫鬟和嬷嬷都退开,她对着脸上泪痕未消嘉望道:“以后不要再在母亲面前说二姐知道吗?”
程嘉望看着严肃的大姐,有点胆怯的点点头,然后问:“二姐不会回来了吗?”
程嘉柔垂下眼睛,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她转过头看着附近霍家忙碌的下人,以霍家为中心,远处是守卫严密的护卫,更远处是几乎快看不见的衣衫褴褛的流民,就像一群赶不走的苍蝇一样,远远的跟随着她们的队伍。
之前出事的群山和悬崖早已经被远远的抛在身后,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她的嘴角似哭似笑,轻声道:“你只有一个姐姐,叫程嘉柔。”
随后将程嘉望交给了不远处等候的奶妈,转身往霍家马车停放的位置走去。
遇袭宋时适应能力很强,死了都还能穿……
宋时适应能力很强,死了都还能穿越,没理由不继续好好活着。
尤其是随着她适应了身体,渐渐的还能回想起一些小宋时的记忆,在学堂外偷偷听父亲讲书,在房间看病弱的母亲绣花,和奶娘出门买菜,以及在程府这个身体的生父看到她口不能言时那复杂的眼神。
小小的一个身影紧紧的跟在李氏的身边,两个人沿着干涸的河道,走了一天半,一开始还能挖到一些野菜,但是随着她们慢慢走出群山,到了小路上,路边的草色越发的枯黄,别说野菜,就连树都有些没有皮了。
虽然腰带勒了又勒,毕竟不是真的12岁小孩,宋时从来没有对李氏说过一句苦,李氏给的野菜和酸果子也是看着李氏自己也吃过才肯吃下去,李氏每每想省下一点食物让宋时多吃一点,却总被宋时拒绝。
宋时总是用那把刚恢复有点清亮的少年音和李氏说:“李姨,没有你,这样的世道我一个小孩子是活不下来的。”
才12岁的孩子正是雌雄莫辩的年纪,但是说起话却理智的像个大人一样,仰头的那个角度倔强的像个少年,李氏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此时的李氏和宋时已经不是刚出暨安府出发的时候样子,两个人收拾了马车上的行李,宋时的头脸包的严严实实的,脸上又是血又是泥混着汗,只感觉是个脏猴哪里还能看出女孩的样子,尤其是宋时趁李氏不注意的时候把自己之前及腰的长发也给割了,长长短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