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知道?”沈轻舟收起了扇子,“反正江湖传言他那把嘴挺会骗人的,你仔细上他的当。”
还江湖传言!
身后被口水呛到的何渠与唐钰抚着墙壁咳嗽。
说到骗人,谁他爷爷的……能有他会骗啊!
他都快把自己给骗过去了!
……
秋娘他们忙乎到下晌才回来,陆珈正好也洗了个澡,然后一家人并沈轻舟及何渠唐钰一起吃了个饭。
沈轻舟觉得他俩一天一夜不给陆珈饭吃,实属失职,不配有饭吃。
于是他俩还是不敢坐。
后来秋娘再三劝说,沈轻舟才瞟了个眼神过去,最终才得以挨着凳子边儿坐下来。
诸事皆定,陆珈准备回房歇一觉,然后再上鸿泰号寻寻刘喜玉。
掀开被褥正要躺下,一看枕头她又站了起来。
定睛站了片刻,她伸手翻了翻床褥,然后转身就去秋娘房里:“母亲给我铺过床?”
“哪里有那个工夫?”秋娘也刚坐下,“从昨夜到早上都没停下来喘口气的,你看看我这被褥都没动过呢。”
陆珈皱眉:“那谊哥儿去过我房中?”
“他也不曾。他也不敢!”
陆珈眉头皱得更紧了。
“怎么了?”
“我床被人动过。”
秋娘想了下,站起来:“怎么可能?谁会去你房间?”
陆珈也想不出来会有谁,既然秋娘谢谊都没有,秦舟他们……应该也没道理做这种事,那除此之外还有谁呢?
“会不会是你自己动的,忘了?”
“不可能。”陆珈笃定地道。她在严家生活五年,天天活在人监视下,早就养成了对身边一切都谨慎小心的习惯,如今她每日起来床铺是什么样子,都会自动印到她脑子里。
何况,她很清楚地记得,枕头底下铺子账簿所放的位置,原本是固定方向的,但如今方向不对了。
“那能是怎么回事?”秋娘不解,“会不会是看咱们昨夜全都不在,来了盗贼?”
陆珈默语片刻,说道:“也许吧。”
他们家如今有钱了,昨夜何渠他们都出去了,来几个小贼趁火打劫也不是不可能。
所幸家里没藏什么钱财,今后让何渠他们多盯着些就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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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翊从潭州回来的时候已经入夜了。
这一日累得够呛。
打着哈欠回房,刚把袍子脱下,坐下来准备脱靴子,抬起时目光划过对面,他立刻又跟针刺了屁股似的弹了起来。
“你,您——什么时候来的?”
对面竹躺椅上,沈轻舟半躺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
“周胜都安顿好了?”他问。
郭翊刚刚松下的筋骨又提溜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语言说道:“已经入了大狱,怕他在潭州府养成了势力,我还留了人在那里日夜看守,不过您再加两个暗哨过去显然会更保险!”
沈轻舟眼皮垂下,示意着对面的凳子:“别站着,坐。”
郭翊也想坐,可为什么总觉得他今日来者不善?
他抚着胸,看过去:“您来多久了?”
“入夜来的。”沈轻舟坐直起来,凝眉道:“来了小半夜了。”
说完他拿起手畔一柄小茶壶,给彼此各沏了一杯茶。
郭翊看他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放心坐下来:“姓周的真该死!”
沈轻舟道:“他不能死。”
“知道。他也不过是替上头办事。直接杀他,咱们这趟就算白来了。”说到这时郭翊冷哼,“但这渣滓还想拿捏我,他拿我老郭家的前途威胁我。
“他却不知,有他淹没良田这桩罪行,明摆着有证据,严家也不会保他。
“最想要他死的人,反倒会是他所谓的后台。”
沈轻舟起身,缓缓踱到油灯下,递了杯茶到他面前,灯光将他的脸照得明暗分明,线条更加凌厉。
“出京之前,太子给了我一份关于苏家和柳家的消息,上面提到柳政和户部近来往来十分密切。
“如今东宫的给用都要受户部的管制,而户部堂而皇之说要有内阁的批示才给放钱,可见户部早就听从严家的话在行事。
“户部工部都与河运息息相关,天下河运如此之多的油水,不管是直接还是间接,多年来必然有大部分落进了严家囊袋。
“南北各地像潭州苏家这样的人家,还有像周胜这样替严党吸血的喽啰,不计其数。苏家和周胜,只是万千之一。
“他们不过是以整顿河运为名,派出属于他们自己的一批人前来销毁这些证据。这是一招断尾保身之举。”
郭翊恍然:“你是说,周胜罔顾百姓,淹没良田,实则是为了销毁严党利用沙湾河运敛财的证据?”
沈轻舟拿起搁在旁边的一个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