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看完身上带的古籍,凌陌央还沉浸在修行之中,眉头时而颦蹙,时而舒展,身上时而被冰封,时而冰雪消融,其中最凶险的一次,是她的肉身直接解体,化成冻僵的碎块,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他甚至看到了凌陌央脊髓处流淌的仙脉,就连仙脉也在一点点消失。
那一瞬间,他只觉头重脚轻,整个人仿佛也跟着僵硬,可反应过来,护住他们的屏障还好好的,也就是说凌陌央的意志尚在。
又或者,哪怕在最惊险的时候,凌陌央都还护着他。
只是那时,凌陌央徐徐睁开眼睛,带着柔光看向他,只一眼,又心满意足地闭上。
许栖画几乎是绷紧了脸,看着她碎裂的血肉化灰,仅剩的几滴鲜血在重塑肉身,周围的光与热源源不断地给她的身体提供最精纯的灵力。
好在最后有惊无险。
但许栖画实在看不进去书了。
他站了起来,伸手去感知屏障边上滚烫的岩浆。
只是稍稍探出半寸手指,灼烧的剧痛瞬间袭来,他收回手去看,指间那一截已经没有了,断口处被烧焦成黑色,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
这地方没有灵气,许栖画只是朝晖境,没法将光热转变为灵力,故而只能用得到的灵石和灵晶来修炼,好在他在壁画世界里挖到了很多。
月狐神情恹恹,见他自伤似的想去感悟这地心炎,也不去阻止,只是冷冷地闭上眼睛,不多久略带烦闷地睁开,也伸出爪子,探出防护罩。
那防护罩能挡住他们的身体,但如果他们想要悟道,也能走出去,只是一旦半截身体化灰,就会被直接拉回来,修炼之余,见这一人一兽和这烈日最核心的地心炎较上劲,凌陌央拿出一堆灵晶来填满了整个防御罩,让他们能随时吸收灵气补充体内灵力。
“这核心处的地心炎最为炽热,你们可以从最边上开始尝试炼化。”
凌陌央分出一道防御罩,将他们裹住,送往烈日边沿。
刚感受了核心处的烈焰,猝然来到边沿,许栖画竟然只感觉出了温暖,渐渐的适应了这边的温度,额上热汗也流了下来。
“如果你能炼化地心炎,或者能炼化光与热,那你距离烈日境就不远了。”月狐开口指点道。
许栖画诧异地看着它:“你能说话!”
月狐高贵冷艳地偏过头去,这附近的岩浆不足以伤及它的皮毛,留在这里就只是护着这位人类而已,能让它有所益进的还在更里面。
许栖画则尝试着和防御罩外的炎火接触,朝晖境触及烈日会被焚烧成灰,他最初尝试一直是如此。
随着凌陌央感悟黑暗的冰冷,许栖画也在和烈日境初期的火焰抗衡。
月狐以为他只是白费功夫自讨苦吃,可时间一点点过去。
一个月,三个月,九个月。
一年,三年,九年……
第十年,许栖画终于感悟到了一丝地心炎。
他的身体得到了极大的淬炼。
从朝晖境初期,突破到了朝晖境中期。
而且还炼化了一缕地心炎,现在的他,面对烈日境初期的至尊也有了一丝御敌的可能。
还不够。许栖画对绕在身边的淬木妖道:“这附近,我已经能适应了。”
防御罩出现了一个通道,延伸至烈日深处。
又往内百丈,许栖画再次蹙起眉头,前所未有的认真。
淬木妖每日都被喂灵药,境界也从原本的辟海境,变成了如今的开山境,每日都能吐出一到两粒妖丹来,月狐嗅一嗅,有异的妖丹自己服用,纯益的妖丹则给了许栖画。
许栖画再次感悟更深处的地心炎已经有了心得,知道方法,只需循序渐进,还能分出心神来跟月狐闲谈:“前辈以前和陌央认识?”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自觉和月狐熟识了些,但月湖高傲,尚未待他亲和。
月狐抬眼,睁开的狭长双眸中,流露出冷意:“情愿从不曾相识。”
“为何?”许栖画冒昧地继续问道。
月狐闭上眼睛,不再搭理。
如果不是因为凌陌央,它不会去天净山,就不会被关在死亡禁地那么多年。
时至今日终于重见天日,却又见到了这女子。
它原以为它早就将对方忘记,对方的音容笑貌在它脑海中早已模糊。
可再次见到她,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它想过要杀对方一泄心头之恨,狠狠报复那两个将它丢进秘境的所谓太上长老。
可对方竟然更强了。
它在禁地厮杀了那么多年,到头来竟然不如安逸的对方提升得多。
而且对方跟它一样,也是一眼就认出了它!这些年,对方从未忘记过它!
“至尊挺好的,别这么说她。”灵机到底是被凌陌央抱过好多次,凌陌央答应给它的灵药从不食言,是真的对妖很好。
凌陌央听到月狐的话,喉间哽塞了下,心中有一丝钝痛。